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放大镜
致最爱我的老爸
2022-07-18 09:22:00  来源:淮安市检察院  作者:王英杰

  都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,我想上辈子我一定是他所有情人当中最受宠的那个吧。

  妈妈说,自从我生下来,爸爸就把我宠上天,每天不是抱着就是背着,稍微大一点就经常让我骑在他脖子上,让我冰凉的小手塞进他的袖口里取暖……北方很冷,但和爸爸在一起,从不觉得。

  爸爸年轻的时候是一名业务员,需要经常去全国各地出差,回来之后就为我们讲故事,从东北漠河有多冷,讲到陕西的山有多高,还经常模仿列车乘务员报站名给我听:旅客朋友们,前方到站是郑州车站,郑州是全国最大的枢纽城市……常常逗得我们哈哈大笑。

  爸爸还会给我们看他在青岛栈桥拍的照片,讲那个工作人员怎么劝他拍照留念,那时候的他背靠大海,意气风发。虽然我八岁之前从来没有去过县城,但是已经熟知全国各地省会城市名称,也了解许多地方的风土人情,爸爸仿佛为我们打开了一扇通往大千世界的大门……

  高中毕业,为了读政法学院我选择了兰州。那个时候爸爸已经改行好多年,他说他还是年轻的时候去过甘肃,要坐三天火车。本来是5号报到,我们2号就出发了。先是坐汽车去北京,到了北京汽车站再转公交去北京西站,北京公交人特别多,我和老爸好容易挤上车。途中经过了天安门,跟老爸看了那么年的新闻联播,还第一次这么近距离领略天安门的宏伟壮观,那个画面仿佛永远刻在我心里……

  老爸说火车站人多,让我记得检票之后一定要快点跑。后来我跟着他拼命挤到前面,一路跑,我拿着两个包,爸爸连背带挎拿了四个最大的包,我跟在他后面跑,突然肩上的包滑下来,他顺势用手接住了,哎呦了一声停了一下,接着说没事,继续跑。上了火车之后,我才发现他的大拇指划出一道很深的血口子……

  其实到兰州就用了23个小时,我报到时整栋楼就我自己,爸爸陪我在宿舍住了一晚,第二天有舍友来,爸爸住在学校的宾馆,四人间,一晚25元,第三天爸爸就坚持回去,其实我知道不是他不愿意陪我,而是觉得住宿费太贵了,爸爸坐着接学生的校车去车站,站到最后一排跟我挥手再见,我第一次看见他抹了眼泪,我怕他担心一直微笑,等车一拐弯,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……

  毕业之后,爸爸说建议我回老家,这样他可以赶集的时候去看我,那个时候我高傲地觉得自己满腔抱负、一身才华,小地方哪够我施展手脚。我毅然决然地选择去千里之外工作。

  刚开始几年,父亲每天会给我发一条信息,还是讲他白天遇到的事情,有时候工作忙,我都没有仔细读完……再到后来,他越来越少地发信息,他说不知道怎么回事,看着屏幕打不出来字了。但还是会经常给我打电话,开口第一句通常就是:宝贝,你吃饭了吗?

  前年父亲体检查出胆囊炎,我担心老家里查得不准,一拿到奖金我就决定带他去上海看看。这一次,我和爸爸坐了高铁,一路上边聊边欣赏风景,看碧波的长江水,茂密的大树,还有林立的高楼大厦。虽然是看病,但和爸爸时隔十六年的旅行让我格外的舒畅和放松。

  到了上海,我带爸爸住了一个不到二百块钱的标间,都没有窗户,但爸爸说条件好,洗澡不要钱,水又软又甜。还特意拍了照片,说他最南边已经到过上海了。

  第二天初检,医生说怀疑是恶性肿瘤,我瞬间感觉我的天塌了,坐在等候区的时候我开始偷偷抹眼泪,中午吃饭时,我已经开始小声抽泣了,爸爸说:生老病死是大自然的规律。你都三十多岁了,很多人都三岁就失去父亲了,别哭了,快吃饭吧。

  爸爸的达观和淡定,给了我不小的安慰。第二次复检,医生说不是恶性肿瘤,我们乘坐同一趟火车在南京火车站分别,父亲临走的时候,跟我说,下次不要来大城市看病,也没检查出来病,看多浪费钱!

  从那之后,无论我怎么劝,爸爸再也不愿意去大城市看病。今天,我给家里人打电话,才知道他突发疾病住院,我才想到前一天晚上,爸爸在家里微信群里,发了一段话:“人一生,一眨眼就过去了。既改变不了昨天,也预测不了明天,唯有把握和珍惜今天。”

  也许那个时候他已经感觉很不舒服,希望给我们最后的叮嘱。而在千里之外的我,此刻除了一直哭,似乎也做不了什么。我还曾许下愿望,带爸爸去成都吃火锅,去青岛栈桥再摆拍一张照片,去北京看长城当一回英雄好汉……

  我突然间好后悔,后悔过年没有回去看他,后悔忙起来总是对爸爸爱搭不理,后悔不坚持带他去复检身体,后悔毕业之后不留在他的身边……

  我现在能做的就是记下这些文字送给爸爸,让爸爸知道我也爱他!

  编辑:王洪坤